我讲一些小故事
 
 

君不见

记录一些阿絮瞒着wink行把钉子拔了的故事



周子舒这几日总是倦的很。


常常是日上三竿才起。吃了中饭没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,睡到夜半三更再起,温客行几乎在周子舒起床的瞬间就睁开了眼,起来与他对视:“阿絮,又醒了?”月正亮,月光透过窗户柔柔的洒到周子舒的肩头,未梳束的长发与凌乱的衣服让温客行眼神暗了暗。


真当是一幅“月下美人图。”


“嗯。”美人低低的应了一声。又像没骨头似的往温客行身上一靠——阿絮这几日总是黏他黏的紧。温客行一面搂着他一面想到。“别给我吃药了,副作用大的很,我已经许久没有正常作息了。”周子舒说完偏过头咳了几声。温客行忙拉过被子给两人裹上,又将阿絮搂的更紧了些,才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额头。“看看,又咳了吧?那还说不吃药。再吃一段时间吧,毕竟是老妖怪给的药,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早知道我……阿絮?”回应他的只有怀中人沉沉的呼吸。“好吧。”温客行叹了口气,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平,又给他把被角掖好,才抱着阿絮睡去。


周子舒自然是知道这药是叶白衣给他的。他也知道这药不是给他治什么病的——这是给他续命的。


那日他告诉叶白衣他把身上的钉子都拔出来后,叶白衣是什么反应来着?哦,他好像差点扇了他一巴掌,又生生给忍住了。周子舒笑吟吟的看着他,开口到:“叶前辈,有没有一些能续一段命的药?”叶白衣闻言已经不是想扇他了,他简直想把这个小混账抽一顿。“你有病吗周子舒?拔了钉子问我有没有续命的药?”许是被气昏了头,叶白衣说话有些冲。周子舒也不在意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垂下眼帘隐住自己眼底的情绪,半晌才开口到:“我需要给他一些时间……我要跟他好好道个别。”若是按着周子舒以前的性格,他或许会直接选择不告而别一走了之,找个山沟沟把自己给埋了,不去管什么纷纷扰扰的红尘旧事——但那是对于寻常朋友,甚至是师徒的做法。温客行……他心里叹了口气,倒底自己这位知己,这位心上人,是特殊的。


叶白衣愣了半天,才别过头说:“有是有,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太喜欢这种……你到时候怎么与他说?”


周子舒苦笑了一下:“多谢前辈。喜不喜欢也没什么可挑的了。我与他的事不劳前辈费心。”


周子舒现在终于明白了叶白衣说的“你可能不会太喜欢这种”是什么意思了。叶白衣的药只有一个效果——睡。周子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到现在一天只能清醒两个时辰。原来如此。周子舒佩服叶白衣对他的了解之深——这个药便是拖着人一天天睡去,虽能延长一定时间,但最终会在昏睡中离开。周子舒总是等着,他觉得还有时间,想陪陪他家老温不想这么早告诉他真相。可是……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粘血的帕子,不在意的揉成一团塞进袋子里——内脏大抵是开始烂了,再加之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,他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。


这又如何开口?


周子舒不说,温客行也是猜的到的。


阿絮为什么睡的时间越来越长?脉象为什么微弱到几乎摸不见?——他趁阿絮睡着的时候偷偷把的脉,把完后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
还有,阿絮每日都要受那钉子之苦,这近一个月了他整日只是昏睡,丝毫不见有钉子的折磨。


“阿絮,你告诉我,你的钉子呢?”周子舒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,现在一天只能有一个时辰是醒着的。温客行不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说什么别的话——但这件事在他心头萦绕许久,不得不问。


“你猜出来了啊。”周子舒看着他家老温,叹了口气。“我把钉子拔了。”


“周子舒!”温客行猛的站起来,失控的指着他,什么修养什么涵养都抛之脑后,气的浑身发抖。“你不要命了吗!”


“老温。”周子舒只是又叹了口气,他累得起不来,对温客行招了招手。“我再陪你一段日子,别气了。”


温客行像是一下子被人戳中痛处,软了下了,他几乎是跪在周子舒面前,脸贴着他的手,一开口声音都抖的不成样子。“阿絮……别走……别离开我……求你……阿絮”


周子舒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人抱在了怀里。


老温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。


这几日周子舒的精神好得很,终于不再是“日上三竿”和“夜半三更”了。每日同温客行同睡同醒,吃的也比平时多了些。成岭虽然不知道师傅近一个月的情况,只是以为他的病好的差不多了,也跟着高兴起来,练剑都多了几分力道。


“成岭这小子。”周子舒喝了口茶,对身后的温客行笑着说:“必成大器。”


“是是是,我们阿絮教出来的必非凡品……阿絮!!!!!”


“师傅!!!!!”


周子舒只来得及看见自己一口血喷在了茶碗里,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了。


时间到了。


这是周子舒再次睁开眼的第一反应。


他对自己还能睁开眼舒了一口气,转而又明白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。


周子舒想起来,胳膊刚一动床边的人变猛然抬起来头。他刚想支起上半身的手只能转而摸了摸温客行的头。“老温,怎么又哭了呢。”


“阿絮……”只是这一句话,却几乎要了温客行的命。


“我大概时间不多了,老温,我还是跟你说吧。”周子舒叹了口气——他最近好像总是叹气。


“成岭骨子是好的,就是心性不太稳,底子也薄弱,基础我已经给他打的差不多了,可以让叶白衣再教他一些上层次的东西。”

“七爷那里……我也没什么东西,早些年的交情能一直让他记到现在也是我周某人的福气。”

“老温……你……”


周子舒偏过头咳了几下,摸了摸唇边的血。苍白的面容让着一抹殷红的血映衬的面前人竟不像活人——像个艳丽又脆弱的妖。


“你想干什么,我不拦你。”


温客行愣了一下,而后明白了周子舒在说什么。


他确实,想跟着周子舒一起走的。

给他的阿絮殉葬。


周子舒看了看温客行,似是怎么也看不够,等到困意又泛上来他才趁着最后的时间开了最后一次口:


“不过这人间的风光,我还没怎么看够……”


他摸着温客行的手瞬间软了下了。


温客行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人,见过了太多生死的他此刻好像恍惚了。“阿絮?”他像个小狗一样小小的摇了一下周子舒的衣角,而后一直没有放开,就那样死死的攥着。


好像这样阻止他的爱人慢些走一样。


直到成岭破门而入,一句“师傅!!!”才把温客行唤了回来。


“你师傅……”温客行住了口,“阿絮……他……”


“师叔。”成岭红着眼睛看着温客行“师傅没了。”


“是不是?”


温客行没有回答,他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地方。走的时候还听见了成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
最后是叶白衣帮着成岭埋了周子舒。他没有给周子舒办什么葬礼——这小子生前就喜静,走了以后……大概也是不愿让人打扰的。


温客行是在周子舒的碑落的那一天才回到这个地方的。


叶白衣给他立了一个无字碑,也对,他的阿絮不是什么言语能够简单概括的人。


他就这般盯着那个无字碑看了许久,等到叶白衣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才恍惚了一下。


“节哀。”叶白衣低低的说。周子舒没了他也不好受,毕竟是秦怀章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徒弟,而且还是很合他眼缘的徒弟。叶白衣怕温客行也跟着去了,不放心了问了一句“你打算……怎么办?”


“他……阿絮……说他没看够这人间。”温客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。


真狠心啊阿絮,说我干什么不拦我,最后却说这人间还没看够。


阿絮,你真狠心。对自己狠,对我也这么狠。


“我替他看完吧。”


叶白衣看了温客行许久,才说:“去吧。”


“成岭……”温客行看了一眼成岭的屋子,那小子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。


“你放心,交给我吧。保重。”


“好。”


温客行最后看了一眼无字碑,转身离开了。


从此没人知道鬼谷谷主的下落。外界的传闻大都是他跟着那位殉了。


他不会的。叶白衣抬头看着温客行几年前离开的地方,轻声说了一句


“他会逼着自己活下去。”

24 Jan 2022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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